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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氏被钳住,一时竟然挣脱不得,迫得迎上秦巧如刀般的狠厉眼神,她骇得瞳孔都颤动起来,下一息眼泪夺眶而出。
她一哭,秦巧便松开手,看她哆嗦着,像躲瘟神似的直往后缩。
阮氏知道退出好几步,才委屈哭喊出声:“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,这辈子才沦落到你们秦家,傻子欺负,老的丧良心,如今连你一个十年没回过家的人都敢随意揉捏?我伺候吃伺候喝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?”
呜呜呜哭了几声,阮氏捂着胸口又气又急:“你,你要是今日不给个说法,我定要闹得”
秦巧居高临下地俯看她:“你要闹什么?闹的全村人知道吗?知道你不守妇道,和外人滚到一张床上吗?”
她知道了!她知道了!
阮氏喉咙像是突然被卡住一般,连呼吸都窒住。
这本是她期盼秦巧知道的事情。
秦巧知道了,她就能给自己争一条别的活路,今晨偷看到秦巧出门,她便预备好了说辞,连何时落泪都拿捏到位。
可难听的话,真落在脸面上,她除了羞耻,内心深处涌起的还有如海一般的愤怒。
她一时被秦巧俯视轻蔑的眼神激了斗志,豁然站起身,一抹脸,哼笑:“是,我是不要脸,不守妇道,和外男滚到一团去了,我就是偷人给你哥哥戴了绿帽子。”
“可要是没了我这身烂肉,你哥哥早就不知埋骨何处。怎么?瞧不起我?觉得我脏,脏了你秦家的门第?但我不妨告诉你,没了我,你的下场未必有我好。”
她拽了根茅草,隔空点在秦巧的身上。
指脸,“你这模样不美,但也能看,有的是男人偏爱你这种雌雄兼备的味。”
指胸,“这里不小吧,那些臭男人们最喜欢这一对美物,遇上急色的,不过是摸揣几下。若是遇上个脑子不好使的,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。”
说着,一扯自己抹胸。
秦巧偏开头,不去看。
可只扫一眼,也看清了,阮氏一对乳上光秃,只有两个丑陋的疤痕。
阮氏倒觉得痛快,瞧她不敢看,又拢住皮肉,“你没嫁过人,身子还干净着呢。放心,公爹精明得很,不会把你卖贱了。”
秦巧嘴张了张,心里泛起许多苦涩。
她不敢回头去看,这一刻,她觉得自己反倒才是那个无脸见人的。
她的一腔愤懑挥出去,狠狠地打了阮氏多年屈辱和折磨上。
她避之不及,快走几步,狼狈地回了南屋。
听院中安静几许,哥哥要饭的声音传来,阮氏温声安抚,还有断续漂浮的饭食味道。
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,隐隐觉得阮氏的事情似乎跟自己之前想的不一样,于是仰躺进床褥间。
不知何时昏睡着了,再睁眼的时候,屋中大亮,眼前是哥哥坐在地上,正捏着昨日的草蝈蝈,无声地玩着哄自己。
这一刻,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这是她心里牵挂最久的亲人,她得用命守着。
外边传来几声模糊的说话声,秦巧起身,刚穿好衣裳,就见屋中光线一暗,抬头看去,秦禾生又是昨日在饭桌上时的疯癫嗨态,身侧跟着一个穿深色衣衫的男人,眼神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量。
她将褙子往两侧掖了掖,顺势将裙门扭正挡住细瘦的腰。
“爹,有事吗?”
秦禾生反应下才道:“这是蔡爷,是爹修道时的入门师兄。你跟着他走一遭,要么就在这屋中也行,与他好好说说话。”
“我无心修炼,也不用那劳什子神仙膏,与他没话说。烦请他哪里来哪里去。”秦巧冷言。
秦禾生晕乎飘着,这几句话听了,好一会儿还在反应。
他身侧的蔡爷可没有等他的耐心,一把搡开人,就要迈步进门,秦巧眼快手快,从床下提了长竹子甩力抽过去,将将好拦住他下脚。
蔡爷踉跄一下,好险没躲开,却不生恼。
他一贯就爱些性子烈的,这院子阮氏头一回也烈性,到了,不也被他弄上了嘛。万事开头难,女人失了第一次,再后来也就心甘情愿了。
他好言好声:“二娘,你不必着恼。怪你爹上头,没将话说清楚。我呀,其实既是你爹的道兄,更是许给他银钱的债主。”
“你说,世上哪有白吃人东西的好事呢。他没银子,我没得法,总不能将人弄死不是?有句话说的好,父债子偿,你是你爹的亲生闺女,总不好坐视不理吧。”
他一招手,身侧的阮氏被膏馆手下一推,畏畏缩缩地站到人前。
蔡爷玩味地笑了笑,“隔着血亲的嫂子替你这亲生闺女孝敬这么多年,也够意思了。你哥哥是傻子,我总不能捉去,让他伺候吧?”
秦丰收倒像是认识他一般,抬头竟冲着门外露出个笑来。
秦巧没有动,不指望秦禾生还当个人,只问:“我爹欠你们多少?”
这倒是出人意料了。
蔡爷抿抿嘴,鬼主意一转:“不多,以前的账,我要的勤,你嫂子也上心,便算是清了。如今你爹欠的不多,不过区区五两银子。”
五两银子,哪里是区区。
满井村的田亩是两季稻子,一亩地一年收成,刨去农具肥料种子,能在米商户处卖个三百铜子的净钱。
五两银子,可就是十几亩地一年的润利。